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快至春节,家家户户亲戚满堂,老实巴交的汉子来探亲。
那是阮宁的小舅舅。
那个因为有了犯罪记录,无法读大学、无法打工,只能回乡务农的小舅舅。
她有一个小舅舅,她的小舅舅白净爱笑;她有一个小舅舅,她的小舅舅聪明好学;她有一个小舅舅,她的小舅舅最爱看武打的电视剧。
门外站着的,是她十八年后的小舅舅。
黝黑粗糙,满手茧子,满脸皱纹。
阮宁一回头,眼泪便掉下来了。她看着小舅舅,仿佛还是那个委屈了便要舅舅抱着举高的孩子。
那双浑浊的眼珠看了阮宁许久,汉子放下扛着的麻袋,擦了一把汗,木讷地看着张暨秋,有些怕人地避开别人直视的目光,嚅嗫许久,才说出一句:“大姐,不要逼孩子。”
张暨秋有些愤怒,有些受伤,她碰到与亡夫相关的事,永远不复平时的温柔洒脱,她像一只困兽,恨道:“你知道这个小畜生都干了什么吗?她未婚先孕,还骗我说孩子爸爸是个死人!她不肯打掉孩子,不肯再结婚,要为一个死人守活寡!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生下这个畜生!”
阮宁冷笑:“对,你上辈子还造了孽,所以嫁给了我爸爸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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